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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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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不舍

顏惜寧和姬松兩進正殿的時候, 姬榆正筆直站在殿中,他身上還穿著官服,看樣子剛從大理寺出來。輪椅的動靜驚動了姬榆, 姬榆回過頭恭敬地行了個禮:“三皇兄,三皇嫂。”

姬松回了個禮:“五皇弟今日怎麽有空來府上?”

姬榆難掩眼中的疲憊:“受二皇兄和七皇弟之托來看望三皇兄, 二皇兄讓臣弟給三皇兄帶一句話。他說祖母的生辰快到了, 三皇兄莫要忘記。”

如果說姬松和姬榆只是點頭之交的話,那姬榆和姬椋關系就密切了很多。姬榆的母親曾經是越貴妃的侍女,平遠帝一次酒後亂性寵幸了她, 於是就有了姬榆。因為這層關系,寧嬪同越貴妃走得很近, 她身後沒有強大的母族, 只能帶著姬榆依附越貴妃母子。

姬榆就是姬椋的跟班,可惜姬椋從小就不待見他, 如今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。

姬椋哪裏是讓姬榆給姬松帶話, 他分明是在羞辱姬榆。同樣是沒有強大母族的皇子,姬松廢了雙腿還成了容王,而姬榆呢?平遠帝要不是看在越貴妃的面子上給他塞了個大理寺少卿的職位,他到現在都一事無成。

因為不受重視,姬榆在皇室中就是個隱形人,出宮建府之後,他的吃穿用度遠不如其他的皇子。就拿這次太後生辰為例, 姬楠姬椋早就開始準備生辰禮物了, 而姬榆卻連像樣的東西都沒有。

今日在朝堂上,姬椋和太子又杠上了, 心情不是很美妙的姬椋在下朝後看到了路過的姬榆。於是就讓他給姬松帶個信, 表面上是提醒姬松, 其實是在拿姬榆撒氣。

這一切姬榆都清楚,只是沒有實力的皇子除了忍辱負重之外,別無選擇。姬榆的窘迫被姬松看在眼裏,他拱拱手:“多謝五皇弟,若不是你提醒,為兄真的忘記了。”

姬榆抿了抿唇,眼中的尷尬和不堪散去,眼神也變得柔和:“還有,小七也讓臣弟給皇嫂帶話。小七說,他正在努力背書。太傅誇他學得好,可能過兩天會讓他休息。等他休沐,他要來容王府上玩耍。”

顏惜寧回了個禮:“多謝五殿下傳信。”

姬榆的任務帶到,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。眼看天色越來越暗,他想趕緊回去了:“若是皇兄皇嫂沒有別的事,臣弟先告退了。”

話音一落,姬榆的肚子發出了長長的“咕——”聲。當下姬榆眼神一暗,隨即難堪地垂下了腦袋。

看到姬榆這樣,姬松心中不忍,他溫聲道:“還沒用晚膳吧?一起吃個便飯吧。”若是之前的姬松斷不會想到這點,可是當他經歷過斷腿之痛,看到過人情冷暖之後,再遇到姬榆,他覺得自己稍稍能理解姬榆了。

姬榆身體猛地一僵呼吸快了兩分,袖中的拳頭也微微握緊,他面色發紅,眼中多了一些姬松看不懂的覆雜。頓了頓之後,姬榆看向了姬松的雙腿:“皇兄的身體好些了嗎?”

若是八面玲瓏的人,這話在剛見面的時候就說出口了。話說到現在才問這問題,會給人一種敷衍和漫不經心的感覺。然而姬榆說這話,卻讓姬松升不起厭惡。姬榆確實不夠靈活,但是這也是他的優勢之一。他能問出這話,至少證明他確實在關心自己。

姬松溫聲道:“好多了。”

顏惜寧順著姬松的話說道:“五皇弟若是不介意,一起吃個飯吧?”嚴柯只要去迎客樓帶吃的,帶回來的菜只會多不會少。

姬榆可能餓壞了,他對著姬松二人行了個禮:“多謝皇兄皇嫂,臣弟恭敬不如從命。”

偏殿中很快擺上了冰桶,桌子上也放上了迎客樓華美的飯菜。姬松笑道:“將朝服脫了吧,在哥哥家裏怎麽舒服怎麽來。”

姬榆眼中多了一些笑意:“多謝皇兄。”

姬榆不善言辭,吃飯的時候更是將這點發揮到了極致,他專註吃菜頭也不擡。擱在皇室飯局上,姬榆這樣的難免會讓其他人瞧不上。然而在容王府,大家吃飯的時候都很專心。

看到姬榆大口吃飯,他們將味道好分量大的菜轉到姬榆面前,三人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人一樣坐在一起吃了一頓安安靜靜的晚飯。

晚飯後姬榆站起了身,他真誠道:“今日打擾皇兄和皇嫂了。”

姬松溫聲:“自家兄弟不要說這種話。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,需要我幫忙的,可以來找我。”

姬榆目光覆雜,他瞅了一眼姬松後行了個大禮:“多謝皇兄。”

看到姬榆離開的背影,顏惜寧有些唏噓:“沒想到皇子裏面還有五殿下這種性子的。”姬榆的畫風和他的其他兄弟截然不同,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居然是皇子。

姬松收回目光,他緩聲道:“或許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。”正是因為木訥耿直一眼就能看穿,他才能在眾皇子中間爭得喘息的空間。

從正殿出來之後,兩人沿著廊檐向後走去,沒一會兒就到了聽松樓附近。看著聽松樓中亮起的燈火,顏惜寧停下了腳步,他吞吞吐吐:“到聽松樓了,你……我就不送你了,你快進去吧。”

聽到這話姬松苦澀笑了一下,輪椅卻向著聞樟苑的方向滾去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午的時候他答應了阿寧,給他足夠的尊重和信任。阿寧對他說,希望他能搬出聞樟苑,現在就是考驗他是不是言而有信的時候了。

說真的,姬松不想離開。他好不容易才和阿寧說開了,現在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肝掏出來讓阿寧看,讓他看到自己的誠意和真心。然而心肝怎麽能輕易掏?他只能拿出自己的實際行動來。

顏惜寧:……

見顏惜寧有些無奈,姬松認真解釋道:“最近水勢大,我擔心你。送你到聞樟苑,我就回來。”頓了頓之後,姬松保證道:“我保證今晚不進聞樟苑的院子,好麽?”

顏惜寧見姬松實在執著,他只能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
暴雨後的夜晚,天氣格外涼爽。攬月湖中蛙鳴陣陣,偶爾有錦鯉破水聲傳來,品梅園中知了扯著嗓門吱哇亂叫。明明是喧鬧的夜,兩人行走時卻靜默無聲。

姬松特意放緩了速度,這一刻他有些後悔,早知道就不修建棧道了。有了棧道,送阿寧回聞樟苑的路太近了。

顏惜寧卻不知姬松心中所想,他正在糾結自己同姬松之間的關系。他深知問題的關鍵不在姬松身上,而在自己身上。

姬松很好,他的人品實力都無話說。在楚遼這個封建王朝,姬松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子,他對原主,對自己都不錯。

站在姬松的立場上,原主只是個替嫁的名聲不太好的私生子,見面第一天就犯了他的忌諱看了他的傷腿。他惱羞成怒將原主丟到聞樟苑,這不算什麽。

真正逼死原主的是顏家人,是原主那個不想承擔責任和風險的父親,是養而不教一心只想謀求權勢的母親,是顏家人的苛待和算計……是這一切,將原主逼上了絕路。

而姬松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原主的死他有責任,卻不是主要原因。

姬松對自己也不錯,從自己穿越過來後,他想要什麽,姬松就讓人給他什麽。他從不克扣自己的飲食,還將這麽大的院子給他住。兩人相識之後,姬松保護過他,替他擋過災也收拾過人。他不是沒吃過苦頭的人,就算在現代,也沒有誰能像姬松一樣在物質和精神上給予他幫助。

姬松和侍衛們覺得他們虧待了自己,可是顏惜寧不覺得。至少穿越之後,他過上了在現代都沒過上的好日子。

顏惜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直男,在他看來兩個人感情只要深,性別不是問題。如果姬松在現代,他們兩個相遇之後能一起經歷過這麽多事,他甚至會主動思考自己和姬松在一起的可能性。

現在的關鍵在自己身上。因為爸爸媽媽的原因,顏惜寧將感情和伴侶看得很重。在他看來,兩個人能成為夫妻,最重要的就是坦誠和包容。

他是個對感情有潔癖的人,不喜歡被人欺騙,更不希望自己對伴侶有隱瞞。他是一縷來自現代的幽魂,占了原主的身體。

雖然他確定姬松喜歡的是自己,可是真當他將這事告訴姬松,他能接受嗎?他真的沒辦法毫無顧忌對姬松說:“嗨,松松,我是來自異界的一只鬼哦。”

輪椅聲一陣陣,顏惜寧偷偷看了姬松一眼,只見姬松雙眼微微瞇起唇角上翹,看著非常開心。這一刻他心裏又酸又疼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,滋味太難受了。

姬松雙目在湖面上轉了一圈,湖畔的廊檐和樹林中掛著紅燈籠。紅色的倒影在湖面搖晃,放眼一看美不勝收。

姬松心情舒暢,他發現只要在阿寧身邊,即便他們什麽話都不說,什麽事都不做,他也很快樂。只是隨著越來越靠近聞樟苑,姬松心中多了悵然和不舍。

石橋下流水潺潺,今日的一場暴雨讓水位上漲了不少。姬松停在了石橋上,他擡頭看向顏惜寧,聞樟苑的燈火落在他眼中變成了兩團閃爍的光:“阿寧,到家了,快回去吧。”

姬松眼中蘊藏著化不開的溫柔,看到這雙眼睛,顏惜寧心中的酸澀無法控制。他咧了咧嘴想要扯出一個笑容:“你回頭吧,我看著你走。”

姬松輕笑道:“你不用擔心我,看著你回去我安心。”

明明讓姬松離開的人是顏惜寧,可是現在看著姬松的目光無地自容的也是他。他垂下眼簾不敢再看姬松的雙眼:“行,那我進去了。”

正當他扭過了頭時,耳邊傳來了姬松的聲音:“回去之後早些睡。做個好夢。”

自從姬松和他共處一室之後,兩人睡前總要說上幾句話。“做個好夢”便是兩人臨睡前說得最多的一句話,聽到這話,顏惜寧心酸得根本無法站定。

他倉皇回應了一句:“晚安。”隨後加快腳步落荒而逃。

135噩夢

曾經顏惜寧以為,窮是這個世上最磨人的事情。沒有錢就沒有尊嚴,處處看人臉色,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終日。然而現在他卻覺得,感情才是這世上最磨人的東西。

沒有錢只要足夠上進,哪裏都能打工賺錢。而且財富積累的過程很快樂,找對途徑之後整個人會幹勁滿滿。

而感情不一樣,心裏有了刺藏不住拔不出的滋味太難受了。

進門後顏惜寧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。他關上了大門背靠在門板上,若是此時有人在屋中,會發現他眼眶微微泛紅。

顏惜寧深吸了好幾口氣,想要將情緒壓下。可是不能想,一想到姬松,他就又委屈又難受。他什麽時候經歷過這種事,發現對自己說道理說不通後,顏惜寧對自己升出了一股怒氣:“你在矯情什麽?你到底想要幹嘛?”

然而除了他自己,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。而問出這道題的自己,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。

此時門板傳來了敲門聲,白陶的聲音響起:“少爺,門怎麽關啦?我還在外頭。”

顏惜寧:……

他趕緊深吸幾口氣打開了門,白陶端著水走了進來:“嘿嘿,嚇我一跳。”自從姬松來到聞樟苑後,聞樟苑的大門就沒有關過。白陶已經習慣了進進出出,顏惜寧突然關上了門,他有些不適應了。

白陶將水盆放在了屋中的矮桌上,他有些疑惑:“少爺,您是不是和王爺又吵架啦?王爺怎麽不進門呢?”

顏惜寧楞了一下:“王爺還沒走?”他靠在門後已經很久了,難道姬松一直都在?

白陶一臉懵逼:“沒走啊,王爺在石橋上呢。”

顏惜寧心一驚,姬松還沒回去?

於是他繞到了房中,小心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。目光從縫中看去,只見姬松的輪椅還穩穩停在小橋上,他的臉正對著自己的方向,有這麽一瞬間,顏惜寧覺得他們正在四目相對。姬松置身在陰影中,他身形模糊,看上去蕭瑟又孤獨。

顏惜寧突然有些氣惱,姬松留在這裏餵蚊子呢?這人腿還沒好,就這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,萬一累到了自己影響傷口恢覆怎麽辦?!

他想開口說上幾句,又怕自己開了口,姬松呆的時間更長了。想了片刻之後,他關上了窗戶在屋內亮起了等,一番裝模作樣之後,他吹滅了燈。

別說,這招還真有用。聽到輪椅遠去的聲音,顏惜寧終於舒了一口氣。可是氣息還沒喘勻,他沈甸甸漲鼓鼓的胸口又開始躁動了。

惆悵地翻了個身後,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。理智告訴他,他應該和姬松拉開距離。可是胸口的這份難以平息的躁動是怎麽回事呢?

看來今夜註定要難以入眠。

比起顏惜寧的難以入眠,姬松今日睡得格外快。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,夢中他正在和阿寧舉行婚禮。滿眼都是紅,夢中他穿著喜服站在喜堂中,靜靜的看著喜婆牽著紅綢將阿寧帶到了自己面前。

紅綢蓋住了阿寧的臉,可是姬松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王妃。他滿心歡喜:“阿寧。”

正當他伸手要牽住阿寧手中的紅綢時,突然之間畫面一轉,阿寧卻不見了。取而代之的是盤桓的巨樹和荒蕪的聞樟苑,香樟樹巨大的樹枝上吊著一道紅色的身影。細細一看,那不是他的阿寧嗎?

風一吹,紅色的頭紗隨風晃動。姬松心慌意亂,他向著阿寧飛奔而去,可是他和阿寧之間像是隔了天塹,無論他怎麽努力,卻無法前進一步。

阿寧身體僵直,紅色的喜袍遮不住他蒼白的手指。姬松心如刀絞:“阿寧——”

然後他猛然驚醒,睜開眼時,屋中亮著昏暗的燭光。姬松擦擦頭上的薄汗,他舒了一口氣:“還好,是夢啊……”

還好,一切都還來得及。他的阿寧還在,沒吊死在聞樟苑。他和阿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他們一定會好好的。

第二天一早,顏惜寧暈乎乎從床上爬了起來。正如他想的那樣,昨天整晚他沒睡好。他打了個哈欠,眼底泛著淺淺的青紫色。

當他走出臥室時,他驚訝的發現姬松已經在堂屋中辦公了。顏惜寧楞了一下,姬松什麽時候來的?楞完了之後他又覺得有些好笑,姬松理解的搬出去和他理解的搬出去不是一個概念啊。

姬松放下了手中的書,他笑道:“城南有一家包子鋪,做的包子堪稱一絕。我給你買了兩屜包子回來,正在鍋裏溫著,洗漱一下快去吃。”

顏惜寧心中暖暖的:“謝謝。”想到他三更半夜起床給姬松做早點的時候,現在的生活美好得像是在做夢。

城南的包子只是個開頭,接下來都城中各個鋪子有名的點心和菜肴像流水一樣流入了容王府。顏惜寧感覺他從一睜眼就能吃到閉眼入睡,幾日下來,他竟然有小肚腩了。

有小肚腩不算什麽,姬松看他的眼神,讓他一日比一日心驚。不知道為什麽,姬松這幾天有些精神不濟,他眼底的青黑一日比一日深。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易碎品,眼神中滿是緊張和擔憂。

這讓顏惜寧飽受煎熬,姬松對他越好,紮在心裏的刺就越疼。

這幾日姬松很難受,只要睡著了,他就會夢到同樣的大婚場景,每一次都是以阿寧吊在樹上為結束。姬松不信神怪,但是數日來一直做同樣的夢,確實讓他心驚膽戰。而且夢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真實,一度讓他分不清夢境和現實。

為此他還特意找了葉林峯,然而葉林峯說這是正常現象。他用了不少黑鬼傘,總有一些後遺癥。不過問題不大,好好調養一陣就行了。

這一日喝了藥後,姬松早早的睡下了。這一次他夢到了盤旋的蒼風,世界變成了灰白色。他站在血泊中,一低頭就能看到追風失去神采的眼眸。

想起來了,這是石子河遇襲那一日的場面。同他一起出去的兄弟們都慘死在敵人的偷襲之下,他們的屍身七零八落散落在自己身側。

大雪紛紛揚揚落下覆蓋在染血的盔甲上,姬松感覺自己是一抹游蕩在戰場上的幽魂。他滿心悲憤和狂怒,卻無法改變自己的處境。

下一刻蒼風盤旋而下,像是一道閃電在他面前劃過。畫面陡然一轉,隨後天地間一片紅,他又站在了喜宴上。

這一次他繞過了紅綢握住了阿寧的手,心中被喜悅填滿:“阿寧,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了。”

隨後他聽到了阿寧的聲音:“容川,我不愛你,能夠正大光明愛你的顏息寧已經死了。”

姬松有些迷糊:“阿寧,你在說什麽?”

畫面再一次變成了聞樟苑的香樟樹,樹上吊著一身喜服的顏惜寧。這一次風吹下了阿寧頭上的紅綢,姬松看到了一張青白色的臉。七竅流血的阿寧幽幽說道:“你將我丟到了聞樟苑,來聞樟苑的第一天,我就自殺了。”

“啊——”房中傳來了姬松的慘叫聲,嚴柯他們猛然驚醒沖進房中:“主子!主子您怎麽了?”

主子剛服下葉神醫的藥就沈沈睡著了,可是沒到半個時辰,他就成了這幅模樣。嚴柯看了一眼主子的面色後心一沈:“去找葉神醫!”

姬松面色發白滿頭大汗,他驚魂未定:“快,快帶我去聞樟苑!我要見王妃,我要看到他。”

顏惜寧剛剛睡下沒一會兒,就聽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:“阿寧!求你讓我看一眼,阿寧!”

是姬松的聲音,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急切,顏惜寧心裏一驚,他翻身而起:“來了來了!”

門一開姬松猛地將顏惜寧抱在懷裏,他雙手顫抖語無倫次:“我錯了,我錯了。”他不該將阿寧丟在聞樟苑不聞不問,不該害得阿寧上吊。這幾天他飽受煎熬,生怕眼睛一睜,阿寧就真的沒了。

今天晚上的夢實在太真實了,他必須要來看阿寧一眼。現在將阿寧抱在懷裏,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跳和呼吸,姬松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實處。

顏惜寧茫然地伸出手抱住了姬松,他用眼神詢問著嚴柯他們。嚴柯壓低聲音:“主子最近一直做噩夢,夢到您上吊自盡。因此他好幾日沒睡好了。”

聽了這話顏惜寧強壓了數日的情緒再也壓不住了,他張開口心酸又淒涼道:“容川,如果我說,如果那個顏息寧真的死了。現在的我只是個孤魂野鬼,你會把我送去燒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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